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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承奉郎秘书丞江州湖口县事兼兵马都监江君墓志铭熙宁八年正月 宋 · 李先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
君讳注,字德长姓江氏
晋永嘉渡江,世居金陵
李氏尅国,避地庐陵,因家焉。
君性禀聪悟,宽厚而有大志。
自君少时,愧以生事自业,尝力学,作为文章。
逾冠应书,遂荐于州,固已得名于时矣。
然其践场屋,累上吏计,而四十始第。
乡闾所称者,或优其术业,或高其操行,若时之辈学与夫后进之所表望而相从者率以此。
庆历中,余襄公以罪贬吉州,于君有知名之雅。
下车未几,遽俾二子授室于君。
至若朝夕延就、辞行相钦者,每叹际见为晚矣。
间尝谓君曰:「昔雒阳吴公,因贾谊而名附史传,予于君亦有望于他日矣」。
其称服如此。
襄公复以雠党讦斥,再贬归韶。
公实韶人也,地扼岭表,炎瘴之阻。
当其摅愤懑,归田里,若昔之奔趋竞鹜,有愿出其门而不得者,茍不欲以势去则寡矣。
君于此时,乃能间关千里,以伸久要愿见之请。
襄公于其归,乃序诗为送,而援以大将军失律单于,时在削逐,而门下之客多往事骠骑,独任安不去为说。
盖其言有慕于君又如此。
襄公之于君,既以贾谊得名于后世为可慕,而又以任安知义于当日为可尚,则君之为人,不特以才见高于世,而能不以富贵贫贱势利随为离合者,是亦大贤人之所为也。
皇祐五年中乙科,初筮洪州丰城簿。
时州之佐狱掾不克治士,天阁仲公辟以易任。
有在仕者,以盐贩被告就劾,君折狱按罪,议在常原之期。
当位者务深抵之,乃以君不欲辄枉为嫌,遽移劾他曹。
暨以成奏上,按覆大理,卒如所议。
故以能见荐者三人,且以才君用狱之恕而勇君执法之坚也,固尝有称曰:「可谓柔而有立者矣」。
秩满,移荆南石首
君之至是邑也,政宽而能爱,刑简而不苛,案无丛委,狱无留系,时有目其邑曰「石首道院」。
复用荐改著作佐郎,拟授洪之新建。
未几,丁先廷评之忧。
服除,还台,授泽州签书判官事。
君之赞划郡幕,为守者多所推禀。
泽于河东为支郡,地控西北,尤为边徼襟带之扼。
熙宁四年春大丞相兴师夏国,而河东实当一路策应,若荒堆、三泉之役,皆调发仓卒。
观文吕公帅并门,檄移以都大提举入界,君闻命痡驰,勇于即事。
既至,观文吕公以其才,谓宜任以筹幄,不可使亲矢石,遂留府,以摄阳曲事,若经略大计,多所参与。
是秋,迁秘书丞,得代,乃调杭州之富阳
有同籍著佐朱君者,拟邑江州湖口,以家毗陵,去富阳为便亲,乃求易其任。
君然其请,遂改授焉。
唐柳子厚刘梦得,尝以柳易播,而韩吏部盛称,以志于其死,盖多其节义故也。
若君所为,亦不少贬于是矣。
君之至湖上也,宿奸弊蠹,不旬日而理。
会朝廷新法未绳,时以疾笃,尚能以垂闭之口,竭节效智,亦无负矣。
其居官得禄,茍足以活妻子,则又推以给亲族之不逮者。
画事之际,其子忠复适以策试集英登第,归庆庭下,而乃能扶羸以告曰:「吾之有家,所知者清白而已,至于后日之谋,非所与也。
今有继矣,虽瞑目何恨」。
故其无羡俸,而死馀令名,官无大位,而禄有世庆,此其可书也欤。
君生平所著,辞赋歌诗文论率五百篇,离为十卷,缄启三卷,《高都唱和诗》二卷,《春秋世系录》十卷,《易纂》五卷,皆藏于家。
享年六十,卒于江州湖口官舍正寝,实熙宁六年仲夏之甲子也。
归葬于州吉水县中鹄乡青原祖庆岗,实八年孟春庚申也。
江氏之先,于《诗》《书》为无传,于《春秋》为小国。
革于晋,以忠孝显,今十五世也。
曾祖郅,祖玗,皆不仕。
父晔,追赠大理评事
母谢氏,追封旌德县太君
娶曾氏,叙封长寿县君
其贵皆以君,实辛亥季秋之恩霈也。
生子二人:忠献,力学未第;
忠复,同学究出身。
女一人,早世。
继育其季之女,犹己出也,适同郡乡贡进士杨成裕。
孙男五人:汝直、汝敦、汝平、汝功、汝能、皆业进士
孙女四人,尚幼。
铭曰:
宽柔惠直性之德,端廉勤慎身之行。
充在己为善学,莅于官为能政。
名于时则达,位于才则亏。
庆于后则有,数于命则违。
今其已矣,用寘诸辞。
按:江西省博物馆藏拓片。
军中记事诗 其二十二 清 · 贝青乔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咄咄吟
果否乡兵练满营,帐中书记最分明。
劳他寸厚军家牒,避却雷同撰姓名。
或献策于张应云曰:「北勇由他省咨来,实额实饷,无从影射。不如兼募浙人为南勇,可浮报一二,预为他日报销地。」应云深然之,令绅士李维镛、林诰、范上组、彭瑜等领募造册,呈报将军,共九千馀人。人数既多,不及训练,并不及点验。及三月间,将军稔知其弊,急饬应云全数裁撤,而所费帑银核算已及十馀万两。
军中记事诗 其四十三 清 · 贝青乔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咄咄吟
铜胆髹皮八百门,掷来段(俗作缎。)炮满山根。
村农拾作田衣去,可惜驼毛有烧痕。
按:初,宁波贡生林诰献策,谓用大炮不如用缎炮,大炮工价既费,运载尤难,缎炮则轻而易举,又省工价,临用时,装药、审准之法,亦视大炮较易。缎炮者,束缎如筒,实以铜胆,而牛筋生漆裹之者也。将军试之,果灵便,远可及二里许,遂发饷银一万六千两,令监造之,得八百门。进兵时,张应云令雇募乡勇携带缎炮,堵截梅墟。盖谓梅墟江面阔二里许,用之为尤宜也。及夷船掠江而过,方令然放,而夷炮已先发,击伤乡勇数人,馀众遂溃逃。时参将李俸举、都司天贵带兵甫至,反为乡勇冲突,队伍遂乱,自相撞击,苍黄同走。及退归骆驼桥,点视兵勇,伤者十三人,而缎炮八百门,抛弃无一存者。
军中记事诗 其九十六 清 · 贝青乔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咄咄吟
百万军需下海疆,劳他筦库互输将。
不知计簿谁司笔,算法无从核九章。
按:初,将军之南下也,上命孙善宝、郑祖琛卞士云管遹群四人管理粮台。四人者,皆曾任布政司而有故在籍者也。杭州为大营粮台,绍兴为前路粮台,苏州为后路粮台,随营者为行营粮台,四人分任之。凡户部及各省拨到饷银,或一粮台独收之,或四粮台分收之,既不知照将军,并不互相知照。支领饷银者或禀白将军,或禀白参赞,或径向粮台出具领纸,而不禀白将军参赞。积至六月中,所费几不可稽考。于是浙抚刘韵珂奏参将军滥用饷银,将军亦实不知其数,特饬四粮台及各随员分造出入清册合算之,其数亦终不能符。盖粮台发银,而领者乃以银价合钱,领者领钱,而粮台乃以钱价合银,中又杂以洋钱之时价,(领银不及全鞘者,粮台皆以九扣钱给。)遂至错乱而不符也。将军大疑,设立核销局于幕中,令仆等六人细查之,反覆诘对,越三月,始知拨到饷银,除现存及解往江宁贿和凑用外,计将军文参赞部下随员张应云支十七万零,(发南勇口粮及进兵各费。)何士祁支四十万零,(在绍兴发大队兵粮及管文参赞支应局。)郑鼎臣支四十四万零,(发水勇口粮,半由将军发给,半由知府王用宾转给。)李安中支十四万零,(发北勇口粮。)胡元博、杨熙支十五万零,(段洪恩林诰诸人所领之款皆在内。)其馀分入支应局及零星碎股共一百六十四万五千两,将军自支实一万二千三百两。
常乐教院寺记元丰五年八月 北宋 · 徐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七
元丰壬戌夏五月,人有持书叩予门者,乃龙井法师辨才公之所遣也。
曰:「吾邑于潜武勇山之前有寺,敕名常乐,乃东晋时高僧佛图澄之所经始也。
绵邈数百岁,其遗迹馀烈之传在人者,尚历历可数。
然其寺之或盛或衰,而吾道之或替或隆,盖不可得而详之也。
粤数十年间,主者不任其事,而栋宇随亦荒圮。
或烟芜野蔓交结于颓垣坏屋之上,猩鼬狸鼠往往亦相与而出没,而僧徒之居不足以蔽风雨,况所谓精严者乎?
晨昏不传钟鼓击考之音,室庐不闻旃檀燔爇之气,为师者无教,为徒者无习,况所谓信乡者乎?
治平改元之初,邑大夫陆君衍因出按民田,且观其胜概超绝如此之可悦也,既又悯其遗址靡敝如此之甚也,思有以营葺之。
乃询于邑人之可语者,复稽于众,佥谓:『郡境之长安靖山院有上人者,厥名保元,实常乐之嗣,行能动人,办事,傥召而诿之,俾兴其所废,必能就厥绪而如公志也』。
君然之。
保元公欣然承命,焦心刻意,募辑氓之乐善者,不以富贵贫贱之为间,谆谆喻之以福田报应之理,而造请往来,了无难色,手足胼胝而不以为劳,饥色皯而不以为瘁。
其歛积也,以一而累之万;
其持久也,以日而继之年。
俄而殿堂门庑重楹连欐,焕然备于数载之间。
而土木之功,赭垩之色,无遗巧焉。
始于治平之丁未,终于熙宁之丙辰
居者享其利,行者得其归。
虽由檀信之施,营缉之功,实繄法王之馀荫」。
故因属予以纪岁月之实。
予惟释迦如来处世四十九年,以五时说教,尽小大浅深之机,天人蒙赖者不可胜纪。
及其灭度,茍来者崇饰塔庙,遵事遗像,亦可以回善根而终造真如之境,固知至人之泽亘于终古而不竭。
虽然,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亦在乎学者诚固真实之意,知夫高屋广厦不为己设而无傲然之色,则福田之施又且继之无穷,而亦不为天神之所讥诮也。
辩才法师号元净,实当时之高僧云。
八月越一日奉议郎、知绛州曲沃县东海徐发制文,淮南两浙等路计置开封界保甲赏物事、东明县主簿任广书,权管勾荆湖广西路提点铸坑冶事兼专切催船上供及铜铅锡、宣德郎飞骑尉虢略杨蟠篆额。
按:《淳祐临安志辑逸》卷七,清光绪二十六年刊本。
安先生墓表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乐全集》卷三九、《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四二、《记纂渊海》卷四三、《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王文公年谱》卷一
仁宗皇祐中,仆领益部,念蜀异日常有高贤奇士,今独乏耶?
或曰:「勿谓蜀无人,有人焉。
眉山处士苏洵,其人也」。
请问苏君之为人,曰:「苏君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
然非为亢者也,为乎蕴而未施,行而未成,我不求诸人,而人莫我知者,故今年四十馀不仕。
公不礼士,士莫至;
公有思见之意,宜来久之」。
苏君果至,即之穆如也。
听其言,知其博物洽闻矣。
既而得其所著《权书》、《衡论》,阅之如大云之出于山,忽布无方,倏散无馀;
大川之滔滔东至于海源也,委蛇其无间断也。
因谓苏君:「左丘明《国语》、司马迁善叙事,贾谊之明王道,君兼之矣。
远方不足成君名,盍游京师乎」?
因以书先之于欧阳永叔
君然仆言,至京师永叔一见,大称叹,以为未始见夫人也,目为孙卿子,献其书于朝。
自是名动天下,士争传诵其文,时文为之一变,称为老苏。
时相韩公琦闻其风而厚待之,尝与论天下事,亦以为贾谊不能过也。
然知其才而不能用。
初,作昭陵,凶礼废阙,琦为大礼使,事从其厚,调发辄办,州县骚动。
先生以书谏琦且再三,至引华元不臣以责之,琦为变色,然顾大义,为稍省其过甚者。
先生没,韩亦颇自咎恨,以诗哭之,曰:「知贤而不早用,愧莫先于余者矣」。
先生亮直寡合,有倦游之意,独与其子居,非道义不谈,至于名理称会,自有孔、颜之乐,一廛一区,侃侃如也。
又数年,召试紫微阁下,不至,乃除试秘书省校书郎,俾就太常修纂建隆以来礼书,以为霸州文安县主簿,使食其禄。
集成《太常因革礼》一百卷,书成,奏未报,而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八,实治平三年四月
英宗闻而伤之,命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葬于
明年八月壬辰,葬于眉州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
朝野之士为诔者百一十有三人。
先生字明允
考序,大理评事,累赠职方员外郎,以节义自重,人贵之。
三子:澹、涣,教训甚至,各成名宦;
先生其季也。
已冠,犹不知书,职方不教,乡人问其故,笑曰:「非尔所知也」。
年二十七始读书,不一二年,出诸老先生之右。
一日,因览旧文,作而曰:「吾今之学,乃犹未之学也已」!
取旧文稿悉焚之,杜门绝宾友,翻《诗》、《书》经传、诸子百家之书,贯穿古今,由是著述根柢深矣。
质直忠信,与人交共其忧患,死则收恤其子孙。
不喜饮酒,未尝戏狎,常谈陋今而高古。
先生者,非古之人欤!
谓今莫如古者,斯焉取斯!
嘉祐初王安石名始盛,党友倾一时,其命相制曰:「生民以来,数人而已」。
造作言语,至以为几于圣人。
欧阳修亦善之,劝先生与之游,而安石亦愿交于先生
先生曰:「吾知其人矣。
是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天下患」。
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之,先生独不往。
作《辨奸论》一篇,其文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
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
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
昔者羊叔子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郭汾阳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
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
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也,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
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
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召收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
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
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
今也不然,衣巨卢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
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
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之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祸之至于此哉!
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
当时见者,多不谓然,曰:「嘻,其甚矣」!
先生既没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
夫惟有国者之患,常由辨之不早。
子言之,知风之自,见动之微,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至于此!
尝试评之曰:定天下之臧否,一人而已。
所著文集二十卷,《谥法》三卷,《易传》十卷。
初,君将游京师,过益州,与仆别,且见其二子轼、辙及其文卷,曰:「二子者将以从乡举,可哉」?
仆披其卷,曰:「从乡举,乘骐骥而驰闾巷也。
六科所以擢英俊,君二子从此选,犹不足骋其逸力尔」。
君曰:「姑为后图」。
遂以就举,一上皆登进士第,再举制策,并入高等,今则皆为国士。
仁宗时,海内乂安,朝廷谨持宪度,取士有常格,故羔雁不至于岩谷,奉常特召,已为异礼,属之论撰,台阁之渐也,而君不待,惜乎,其啬于命也!
其事业不得举,而措诸天下,独新礼百篇,今为太常施用。
若夫乡党之行,家世之详,则有别传存焉,今举其始卒之大概,以表其墓。
惟其有之,是以言之不怍云。
林伯可自斋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三八、《雪坡舍人集》卷四○
三山林伯可以「自」名斋,取独之义也。
独之义大矣哉!
《中庸》之首章曰「君子必谨其独」,《大学》之诚意章亦曰「君子必谨其独」。
二书圣门之要书也,其言皆主乎此,信矣为学之要莫大乎此也。
何谓独?
独者,人之所不知、己所独知之地也。
一念之作苟伪也,觉而复之,此颜子之所以为学也。
夫如是,则可以自明其德矣,自明其德则可以新民矣。
齐家以是,治国、平天下以是,位天地、育万物以是,独之义大矣。
林君之处斯斋也,所以用力以自之义者,必若是而后可以为圣为贤。
若曰琴书以自适,诗酒以自娱,则自之义小,请大之。
林君旧游涧堂,辱知余,屡请言其自之义,不敢辞,辄书此以为《自斋说》,未知林君然之否。